漫天过海(2)

熟悉的上234,剧情越来越把控不住,到现在只写了个开头,就当活动日双更吧(羞愧捂脸)


现在要是能猜到剧情的朋友,评论里告诉我,我立刻删文重写(不是),有福利


暂且不想用设定剧透,那就闲散刺史羡x神秘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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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下来。”

 

魏婴没动换,总是控制不住想逗逗他,“你上来。”

 

他嗓子不爽利,发出的声音低沉嘶哑,阿澄没有听清,拧着眉毛,“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还真哑了。魏婴心里想着。他于是伸出两指,朝阿澄勾了勾,拍拍旁边的位子。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即便是夜晚也能看清对面人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阿澄磨了磨牙,“看来是真哑巴。”说完狠狠瞪他一眼,利落转身,垂顺袍袖在身侧绽出一朵舒展的花儿来。

 

魏婴伸出手,在虚空里捉住少年脑后飞起的发带,又眼睁睁瞧它从掌下溜出去。

 

这人脾气秉性真是像猫一样,一点就炸,一碰就挠,叫人生不出办法,还能怎么样,顺毛捋就是了,可是如今他成了个真哑巴,哄都没辙去哄。

 

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比困难多,魏婴这么想着,身形移动,便轻巧落在院里,正要追出去,就见院门处又进来个人影,近了一瞧,还是阿澄,手里拎着把长梯。

 

“你……”

 

这回阿澄听见了,“我什么我?”他皱眉埋怨道:“真难听。”

 

这是说以前他声音好听了?魏婴脑回路不同常人,被这般嫌弃也不恼,反倒喜笑颜开,阿澄撞开他,把梯子挨着房檐立好了,“下来做什么?你不是要我上去?”

 

“怕你走了。”

 

“我要走你下来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魏婴笑着摇头,阿澄不理他,抬脚踩上滋儿哇乱响的竹梯。

 

这竹梯不知道年份多久了,晃晃悠悠的,看着实在是惊险,魏婴索性伸出手拦腰抱住少年纤腰,足尖轻点地面,便带着人落在房上。

 

“唉……”阿澄惊叫了一声,下意识扯住身侧人衣袖,落下时还有些眩晕似的晃了晃,立刻被一双手揽着腰背扶住了。

 

“怎么样?”魏婴低头看他脸色,用气声道:“吓到你了吗?”

 

“没有。”阿澄摇头,感到额上发痒,偏头躲了躲,几乎撞到魏婴温热的脸上去。

 

他们挨得极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是两股节奏不同的气息,一个急促混乱,一个沉稳绵长,是个叫人感到危险的距离。

 

阿澄向后退了退,魏婴眼尾是又深又重的一笔,是个危险的陷阱,旁边撒满了深情的饵。

 

“叫我上来做什么?”

 

魏婴注视他坐稳,自己也提起下衣坐下来,从身侧捡起酒壶,朝他举起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阿澄接过来,讽道:“把酒思闲事,春愁谁最深。”语罢仰首灌下一口,纤长脖颈拉出优美线条,小巧喉结上下移动,看得魏婴也口干舌燥。

 

“慢点喝。”他把阿澄手里的酒夺下来,“你怎么这么虎,喝猛了该头疼了。”

 

阿澄直直看着他,那双眼睛很大,漂亮极了,他的脸又小,好像这张脸上就长了那么一对眼睛一样。

 

“你当我是你?”阿澄嗤笑道,“第一次喝酒还能吐了?”

 

魏婴立刻纠正,“我没有吐出去!”他又疑惑,那日喝酒只有他和那日苏两个人,阿澄怎么也知道了,他俩有来往吗?

 

阿澄从他手里抢过酒壶,“这酒我从小喝到大,担心你自己吧,有伤就别喝了。”

 

“你担心我?”

 

魏婴的声音一下特别近,嘶哑的气声扑在少年薄嫩的耳侧,把那一块皮肤烧的通红。

 

“怕你浪费美酒。”阿澄握着酒壶的指尖泛白,眼睛快速眨了几下,用肩膀推开旁侧的身体,“离我远一点。”

 

“有月有酒有美……”魏婴在少年的瞪视中咽下那半个字,赔笑道:“口误,有好友。”他扶着后方将身体舒展后仰,侧头望向阿澄,“你晒那么多书,知不知道中原人还缺什么?”

 

阿澄不屑道:“我当是什么艰涩绝学,三杯拂剑舞秋月,你有剑吗?”

 

“等着。”

 

说话间,魏婴已经落在院里,玄色身影来去间,手中已经握着一枝细长竹枝,继而足尖轻点,稳稳落在江澄正对面的屋顶上,被他借力踏过翠竹一片竹叶也未落下,足可见其身法轻巧。

 

魏婴挥了挥手中竹枝,看了阿澄一眼,嘴角懒洋洋上挑,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竹枝起势,就在四面房顶和院落里舞起来,玄色身形像是个若隐若现的影子,顷刻间与手中的剑融为一体。

 

习武之人,剑意最为能看出其性情,阿澄这样不懂剑术的人,也看出魏婴身法清敏多变,剑势恣意翩然,剑意潇洒不拘,甚至许多时候魏婴带着微微的醉意,脚下踌躇散漫地腾挪,阿澄以为他要从屋檐摔落下去时,魏婴又如月华流水一般,化进轻柔的晚风里,轻而又轻,稳而又稳,巧而又巧地稳住身形,将手中剑舞出千百般幻影,把风声撕出呜咽的声响。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魏婴嗓子受损,发声不清,这两句却吟得极为清晰,两人相隔甚远阿澄都听得分明,只听魏婴继续吟唱,“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玄影如飞鸟停落桃间,未惊落树上一枝一叶,只闻剑啸骤而密集,呼啸着在半空绵延,继而压弯了柳枝,魏婴的身躯将枝条压迫得几近弯折,即将落到地面时,剑尖在碎石上蜻蜓点水般飘然扣响,随着那句“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竹枝猛地回弹,魏婴躺在榻上般闲适地出现在阿澄视线里,又稳稳地坐回他身侧。

 

院落里的花柳竹桃归于平静,在他坐下的一瞬纷纷扬扬落下花叶,一时间眼前迷乱虚幻,好似一场乍然盛放的烟花。身侧魏婴气息悠长沉稳,不见一丝急促。

 

阿澄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睛,那里面兴奋未散,尤带几分不同以往的锋芒,少年展眉含笑,难得流露出赞赏与惊艳,点头道:“很好。”

 

魏婴不满,“只是很好?”

 

阿澄避而不答,指着他手中柳枝,“你这剑未免太简陋,叫什么名字?”

 

“好啦,放过你。”魏婴并不逼问,只道:“心中有剑,手中便有剑,我的剑叫随便,那蛮子收了我一柄,我便还有千千万万柄随便。”

 

阿澄忍不住撇嘴,为他千千万万柄叫随便的剑深感屈辱。

 

魏婴不满道:“你看不起我起的名字。”他侧身,把阿澄也转过来,“那你说,你要是有一口剑,要叫它什么?”

 

阿澄想了想,“反正不叫随便。”

 

魏婴仔细将他被风拂到脸侧的鬓发理回耳后,“我为你想一个。”

 

阿澄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人影有些变形,像他又不像他,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我有点累了。”

 

“我送你下去。”未待阿澄回应,便如上来那般揽住少年柔韧细腰,眨眼间落回地上。

 

“这是药,记得一天两次,涂抹在伤口上。”阿澄把盛药的瓷瓶递给他,不等他送,便飞快退后两步,神色疏冷,脚步急速地离开了。

 

魏婴抚着瓷瓶,好像还带着少年胸口的体温,他不待多想,注视着阿澄离去的身影看了半晌,人都不见了,才努力放下嘴角,满意而轻快地回屋里去了。

 

5

 

魏婴被一阵喧嚣吵醒,惊觉窗外亮如白昼,来往人影憧憧,隐隐传来尖叫和巨大的炸裂声响,便迅速穿衣出门,拉住一个门前经过的男人。

 

“发生了什么?”

 

“走水了。”

 

原来那亮光是冲天火光,庄园里四处都是问讯跑出来的衣衫不整的男人女人,火势猛烈,迅速席卷半个山庄,一时间尖叫和哭喊在魏婴耳中竟压下了火舌舔吻房梁屋脊的声音,周围混乱不堪,魏婴艰难前进几步,突然被人扯住衣摆,“别往前去了,火太大了。”

 

“书屋……”魏婴喃喃,心高高飘起,落不到实地,“我得去看看。”

 

那人道:“书屋周围都烧光了,书屋还能在吗?快走吧。”

 

“那里面的人呢?”

 

“那里面全是纸,烧起来扑都扑不灭,眨眼就没了,要是有人也跑不出来啊。”

 

魏婴愣怔了一瞬,俊逸面目陡然扭曲狰狞,眼中渗出血色来,“放你娘的屁!”

 

那人本是好心提醒,却被如此无端谩骂,便也恼怒道,“狗咬吕洞宾,那你便去送死吧。”

 

魏婴不再和人群纠缠,足尖轻点,踏着园中假山房檐垂柳飞快朝书屋掠去,他神经绷紧到极致,却在九曲回廊前再不能前进,火舌几乎舔到脸上,甚至能闻到发丝烧焦的臭味,视野中无处不刺眼,无处不扭曲,不时传来建筑哀叫崩裂的巨响。

 

“阿澄!”

 

魏婴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阿澄!”

 

他们白日里才一起放了风筝,是他亲手做的风筝,阿澄在上面画院里的凉亭和花木,被他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急忙补救,最后变成了一个模样怪异喜庆的独眼虫子,阿澄气恼地踹了他一脚,在他脸上画了只王八。

 

“江澄!”

 

他教他放风筝,独眼虫子飞过屋檐,飞过高耸塔尖,飞过蓝天白云,远远地飞出去,扶摇直上,依稀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他俩会比赛射箭,比试谁射的远,输的那个喝不到阿姐的排骨汤。

 

他长大了,变了模样,不知道自己的佩剑叫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可以帮他找回来,他正在帮他找回来。

 

“江澄!”魏婴猛地吸入一口浓烟,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前模糊一片,他感到心脏都炸开了一样,“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是他的阿澄,他第一眼就确认了,他的眉,他的眼,他时常抿紧的薄唇,跟他的母亲分外肖似,而且如儿时一样骄傲,一样嘴硬心软,却又展露出了让他陌生又惊喜的一面。

 

之前被射下的那只独眼虫子躺在脚边,再次飞起的风筝已经看不到影子了,手中的线也放到了尽头,他记得他的阿澄不慌不忙,屈指放在唇边吹起尖锐哨声。

 

那是一只两翼张开遮天蔽日的海东青,口中叼着被放飞的风筝,乖巧地递到阿澄手上,少年眉眼间神采飞扬,那张脸笑起来鲜活妍丽,他故作遗憾道:“你们中原人的游戏好生无聊,我再不想玩了。”

 

他还没有好好地认识如今的阿澄,这个刚刚显露出不同以往的豁达和恣意的阿澄。

 

他要把他再次找回来。

 

“你疯了?!”

 

长鞭破空,火舌堪堪舔到魏婴湿透的衣衫的瞬间,被鞭子横扫向后方,那日苏按不住魏婴,胡和鲁也迅速上前把他摁住,魏婴内力深不可测,几乎是瞬间就甩开二人站起来,浑身湿漉狼狈,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滚!”

 

“你进去能做什么?你进的去吗?”似是为了验证这句话,身后九曲回廊轰然塌陷,火星四溅,甚至点燃了胡和鲁的衣服,格根塔娜迅速把手里的水泼到他身上。

 

魏婴怔怔的看着那倒得看不出原样的回廊,瞳孔里印出冲天的火光,可是那两只眼睛却像是熄灭了一样暗淡下去。

 

格根塔娜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话道:“又不一定在里面,你非得进去干什么?”

 

魏婴回头看她,他记得这个草原女孩,初见时便在他脸上强吻了一口,说要嫁给他,还抢走了他的银铃要当定情信物,他要抢,她却扔给了她的首领,他于是看向她旁边的男人,男人收起了鞭子,好似也刚刚惊醒,只在单衣外披了件斗篷,鞭子无处放置,就只能握在手中。

 

男人站在阴影里,整个人都像是个沉默的影子,只有那双眼睛发出亮光。

 

“他出来了吗?”魏婴问道,声音里有一根被拉紧的线,几近断裂,“书屋里的人,他叫阿澄……”男人抿紧嘴唇,轻轻摇头,他立刻否认,“不……不是,他叫达里诺尔。”

 

男人似是凝滞了一瞬,随即摇头,“火势未灭,还没有去查看伤亡。”

 

魏无羡垂下眼,那日苏送上他的佩剑和银铃。

 

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多日来对刺史多有得罪,明日我们便要走了,你也能走了。”

 

“我不走。”

 

那日苏小声道:“你不要赌气,你刚来实在是给我们添堵太多了,你们中原话说一报还一报。”

 

魏婴抬起头,他的眼睛红的吓人,整个人却已经迅速冷静下来,直直盯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目光从上到下,最后落回他脸上,“我不走,我要跟着你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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