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澄】我的房东先生(续)

依旧是速打练习,像是一个脑洞合集

是的我打脸了,看在我更新这么频繁地份上忘了我说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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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魏无羡从市医院里出来,雨后的阳光有一种湿润的温热感,不由分说把他笼罩在一种沉甸甸的湿重感里,他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养父身上密密麻麻的管子和医生白炽灯下冷静的面容,以及那一纸轻飘飘的,淡蓝色的病危通知书。

他轻一脚重一脚地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感觉像是走在一团棉花上,他吞咽着唾沫,试图把喉头无由来的闷痛感咽下去,然而等他看见修剪精致的榉树尽头,远远看见他就被敞开的洛可可式铁艺大门时,左胸下那团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骤然收缩了一下。

太疼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眼前的一切被氤氲成模糊的一片黄绿,他并不想承认,他现在迫不及地、想立刻见到他的房东先生,尽管他时常像个任性又刻薄的孩子。

他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这么丢脸了。

他越走越慢,像是突然找到了归宿,他一路嚎啕着从玄关走过去,江澄手里拿着滴管和培养皿愣在那儿一时呆住了。

魏无羡的脚步一向散漫轻快,今天无缘无故断断续续,沉重且缓慢,时间是平时的六倍,江澄本想说出他的推理再顺便嘲笑一下,冷不防被哭个措手不及。

就像众多男人所畏惧的一样,江澄也很怕有人在他面前哭。

电视上的情感咨询类节目里此时应该有个温柔宽厚的手拍着魏无羡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他,抑或默默陪伴在旁递上纸巾擦干他的眼泪,再送上一个拥抱。

很不幸的,魏无羡身边就他一个,这个任务此时似乎非他不可了。

天才先生和人拌起嘴来头头是思维清晰逻辑缜密,同时可以嘲讽技能全开,整个人环绕着股剩最后一口气也要说赢你的架势,然而碰上这种情况,他能做的,也只有递上一张纸巾。

想到了这一点,江澄觉得这件超出他控制的事情总还有些能下手的地方,于是轻快地走到沙发旁边拎起抽纸盒放到腿上坐下来,脚下铺了厚厚的羊毛毯,魏无羡就席地坐着,两条长腿大喇喇敞着,脸上交错的泪水滴到衬衣和裤子上。

江澄大喘了几口气,挪了挪屁股离脚边的人近了一点,然后把拿着纸的手有些不适应地,轻轻伸出去,魏无羡沉浸在悲伤里甚至分不出目光来看他一眼,接了几张旁边递来的纸后,顺着来人的方向依靠过去,最后抱住江澄细细的小腿,把侧脸贴在了他大腿舒适轻薄的棉麻家居裤上。

江澄全身都僵硬起来。

裤子是浅灰色,你泪水弄上去很明显的,你忘了我们的干洗机送去修了吗?这是我最喜欢的裤子阿姐给我订做的同款还在大西洋七百英尺的上空,你要我穿什么,另外怀春一样的姿势并不适合你……诸如此类的想法在江澄脑子里转来转去并且有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趋势。

江澄用了这辈子的忍耐力把话憋在了舌根,他确实不清楚该说什么才能让魏无羡的眼泪停下来,但隐约觉得,假如把那些话说了,魏无羡不仅不会放过他的裤子,可能还会拆了他的房子。

魏无羡散漫自由,乖张跋扈,他一向是笑眯眯的,都江澄不是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这个脆弱的,要抱着他的腿才能有安全感的,泪流满面像孩子一样哭泣的男人不是他熟悉的魏无羡。

江澄乱七八糟想着,按照记忆里情感咨询专家的步骤,伸出手放在对方肩上拍了一两下,犹豫了一下,又摸上男人毛毛躁躁的发顶,不轻不重地一下下顺着——他记得邻居家里就是这么安抚波斯猫的。

房东先生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他仔细观察着魏无羡的面部表情,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最后觉得安慰一个心碎的男人也不是很难,就像挠猫一样就行了。

过了可能有半个小时那么久,魏无羡终于从那种崩溃的情绪里出来,江澄的手一时间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魏无羡仰起头,眼睛通红,脸上还有粗鲁擦过的红痕,江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心里的紧张流露出来,魏无羡把他从沙发上扯下来,被他如临大敌般的眼神搞得有点想笑,“电视上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的房东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立刻竖起食指抵在他嘴唇上,“闭嘴,不要破坏氛围,电视节目教你下一步怎么做了吗?”

“当然。”

江澄一挑眉,张开手臂飞快地抱了他一下,尖尖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很快就离开了,他有些不自在地退后一点放开手,期待地看着他有些可怜兮兮的房客,“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不要夸他,假如你以后不想被取笑的话。

魏无羡心里这么告诫自己,然而他再次把他的房东抱进怀里,柔软干燥的家居服上洗涤剂清爽的味道立刻扑了一脸,手掌下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可能还不是很适应这种距离。

“我好多了。”魏无羡在他的抗议声里揉乱了他柔软的头发,“谢谢。”

2

“夸一夸他。”

“什么?”

“你没有听错,夸他,夸江澄,他坐了十三个小时的飞机来见一个老朋友,但是不仅被军情五处带去询问了三个小时,还被醉鬼纠缠了,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还要面对一个孕妇,你稍微耐心点安抚一下他的情绪不可以吗?”说这话的时候魏无羡正在英国随处可见的一个废弃教堂里,对面是两个黑乎乎的枪口。

“军情六处,我刚刚才见过你们的上司。”他歪了歪头,很是无奈的样子,“你们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蓝牙耳机里安静了一会儿,他的同事不满地抱怨,“你在跟我说话吗?为什么不说中文,我在这个地方快被英国佬憋疯了。”

“你以为我不是吗?”魏无羡猛地一吸腹部躲过飞快划来的椅子腿儿,身体贴着高大的罗马柱向下滑落,以撑在地上的左手为重心双腿横扫,对面的特工趔趄了几下,居然扶着自己另一位同事的肩膀站稳了,魏无羡愣了一下,眨眨眼睛暧昧地笑了,“哇哦,不愧是腐国。”

“我夸了。”他的同事又说,“但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现在在干什么?”魏无羡后仰闪开冲他太阳穴来的拳头,曲肘狠砸对方肋下,迅速转身用尖头皮鞋踹后面人的膝盖,顺势在他低头的时候攻击太阳穴,眼睛和鼻梁,向左闪开来自左下的拳头,拎起花瓶结结实实从头上砸下去。

“他去看孕妇的情况了。”他的同事格外不满,“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应该至少给我个正眼吗?”

花瓶碎裂开来,魏无羡吐吐舌头看着横七竖八倒在脚边的两个洋鬼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推开椭圆形的木门,这个街区并不好打车,他只能步行了,“他已经暂且放下了满脑子的化学公式和电弧反应堆去看一个孕妇的阴道了,你还渴望他给你什么反应,那可是江澄,你能指望他对你的夸奖感恩戴德吗?而且他又没有接生的经验。”

“但他是个天才!”

魏无羡都替江澄委屈,“天才也不能当产科医生用!他连恋爱都没谈过。”

他的同事被说服了,还无意间知道了一个秘密,“好吧。”

不眠不休折腾了快三十个小时,魏无羡实在是很想好好睡个觉了,然而这个念头在进入宾馆电梯门打开后又被打消了,他看到他的同事和三个美国人站在江澄的房门外四脸懵逼,江澄正要关门,看到他后掀了掀眼皮表示“我知道你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江澄冷漠脸,一副完全不想多说的样子,“一点麻烦。”

“等一下。”魏无羡把胳膊撑在门上不让关,江澄阴沉沉看了他几秒,魏无羡一如既往认怂,伸手把他头顶翘起来的一撮毛顺了下去,“有什么事叫我。”

“要是我也搞不定要你来有用吗?”说着拍掉了头上的手。

魏无羡咬了咬呀,"well……也许你会需要一个拥抱什么的……"

"eh……No。"

“我也可以帮你打架——"

“彭——"

男人摸了摸差点被门撞到的鼻子,冲与他同病相怜的人干笑了一声,”他脾气比较大。"

他转向几个高大的美国人,心里几乎已经有了答案,“你们又是……”

不出所料,FBI。

魏无羡几乎想咆哮了,“他又干了什么?”

“我们怀疑你的朋友入侵了美国的安全网络。”

魏无羡扯着头发,觉得这个工作干不下去了。

江澄做事总有他的一套逻辑,既然单独在里面必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思及此,他轻轻敲了敲门,"江澄,你发现什么了吗?"

江澄的不耐烦穿过门板依然具有杀伤力,"安静!这里有个炸弹。"

"噢好,有个……。"魏无羡下意识出声答应,下一秒差点跳起来,一点风度也顾不上地狂拍门板,蹲下来推起门下方的透气板朝里面大叫,"有个什么?"

"开门让我们进去,你会拆弹吗?"

里面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满,”闭嘴!你一个会哭的满脸鼻涕的人凭什么质疑我?”

魏无羡全身的血都冲上头顶,“我没有流鼻涕!”

一位FBI特工推开魏无羡,强硬地反驳,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20分钟,时间到了我们就拆了这道门进去。"

里面没有再传来声音,金发碧眼的美国人疑惑地转头看着魏无羡,后者像是很不情愿,但仍然友好地拍拍他的肩,"他可能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说话。"

说着轻轻扣门,"你听到这位长官说的话了吗,20分钟后他们会进去接手。"

"随便他们,反正他们除了搞砸一切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特长了。"

"I heard it!"

魏无羡有些尴尬,他有些担心这些人把在江澄那儿受的气撒到他身上,用普通话对里面道,“你什么时候在讽刺别人前能想一下我,我还在这里呢。”

江澄心灾乐祸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你也可以对着他们哭呀。”

“江澄!”

3

魏无羡并非没有好奇过他这位房东的家世,目前可以知道的是他有一个时常来送些衣服和食物看看他死没死的姐姐,通常她是和她那全身上下无处不精致无处不考究的丈夫金子轩一起来的,吃早饭时魏无羡有时会在江澄手里的金融杂志上看到那他倨傲精致的姐夫,显然也不是什么凡人。

但是江澄显然不喜欢他这位鼻孔朝天的姐夫,但凡没什么重物,他是不允许进门的,每当看到金子轩在江澄“小心一点”“左拐”“不要放在这里”“抬高一点”之类的呵斥里,吭吭哧哧抬着一大箱子书或者实验材料在别墅进进出出上上下下,魏无羡都非常心疼他,同时产生一种“世界上总算不止我一个人受折磨”的幸运感。

但是今天来的这位女士显然是专程来让江澄受折磨的,江澄和她的眉眼几乎如出一辙,但是江澄看着人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人感到喉咙发紧两手冰冷。

江澄的母亲。

“我可以跟我的儿子单独说几句话吗?”

她在询问,但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魏无羡不自觉回避了江澄母亲的视线,这位女士强势、冷漠、矜贵、骄傲、让人畏惧,他为这位母子关上门的时候看到江澄站的笔直的侧影,他那目空一切的房东几乎称得上柔弱地低着头,身体单薄得让人心惊。

魏无羡从江澄话语间不经意泄露出的信息得知他家往上三代都声名显赫,他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男孩,他该死的聪明又过分的漂亮,像是被世上所有的爱和蜜糖堆砌起来的洋娃娃,魏无羡理所应该地以为他受尽万千宠爱,蜜罐里长大的根本不够,那蜜罐必须是镶钻外加纯金的。

但是从江澄母亲的到来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江澄母亲大概在他的别墅待了一个小时,下楼的时候魏无羡赶紧递上她的披肩送到门口,他往楼梯拐角处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江澄来送他妈妈,一段用口琴吹奏的《爱尔兰画眉》顺着弯弯曲曲的铁艺栏杆传下来。

“做好你该做的事,别让他再惹麻烦。”江澄母亲阻止了他,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有些不耐烦地抬起那双和江澄极为相似的眼睛,“别送了。”

魏无羡点点头,“您慢走。”

江澄的书房很大,里面摆满了书和实验器材,墙上挂着一张一敲还会落下沙子的土耳其手工地毯,两扇窗的中间摆放着一只巨大的工艺鹿角,看起来杂乱得很,在江澄眼里却很有条理,他经常怪魏无羡整理他的东西以至于找不到某本书或者手机,魏无羡就会特别无辜地反驳“我根本没有进来过”。

然后他们就会隔着实验桌和沙发大吵一架,偶尔会打到外面去。

书房门开了一条缝,魏无羡轻敲了一下推开,看见他走前沏的两杯茶还原样摆放在书桌两端,已经没了热气。

那把专属于江澄的椅子侧对着飘窗和门,江澄翘着腿陷在里面,他洁白的衬衣袖口整洁无暇,移动着唇边口琴的时候露出来一截苍白的手腕,透过玻璃和窗纱的日光白茫茫一团,张牙舞爪地落在地板和江澄的头发上,切割出黑白分明的交界来,他的房东先生眼睛里亮亮的,像是有水光打了个涟漪。

窗纱不厚,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江澄母亲坐的车穿过花园,绕过喷泉,笔直地朝大门驶去。

魏无羡觉得他的房东先生难过了,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只能蹲在他面前,江澄吹的这首曲子很简单,但是悠扬缥缈,让人感觉很动听。

“你妈妈离开了。”

曲子戛然而止,江澄拎着那把口琴,眼睛垂下来,魏无羡仰起头的视线和他对上,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膝盖,这个安抚的动作让他奇异地平静下来,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哭的。”

魏无羡这回却不恼,他耐心地哄他的房东先生,”我不笑你。”

“我只是有些遗憾。”江澄又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让她失望了,从小就是。”

“怎么会。”魏无羡笑了,桃花眼里温柔得像是装满了蜜糖,“你这么聪明,没有人不为你感到骄傲。”他补充道:“我也是。”

江澄用鞋子踢他的大腿,“你安慰人的技术太烂了。”

“我说的是实话。”

魏无羡站起来,他很高,扶着椅子两边扶手的时候能把江澄完全覆盖在影子里,他把江澄的两只手放在胸前,然后俯下身把他抱进怀里,手掌一一抚过掌下颗颗凸起的的脊骨,他轻柔地顺着房东先生的背,轻声道,“现在才是安慰。”

——————————这次是真的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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