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小火车

这章折磨了我好久，终于写完了，不是很满意，但也磕磕绊绊给了他们一个结局，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都想恋爱了，话说我的设定里江澄小天使才15岁，算不算早恋啊，魏无羡真是个干大事的人

---------------------------------

"啪--"

魏无羡第二次捂着脸醒来了，面前江澄凶神恶煞地跨坐在他胸前，眼看着又一个巴掌下来了，他急急忙忙握住那苍白细瘦的手腕，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恼了，"江晚吟你是不是有毛病，又打我干什么？"

"你敢问我？"江澄阴着张脸，一双杏眼里刀光剑影，咬牙切齿道，"你做的事够我把你这张烂脸撕下来了，你还敢问我？"

"我做什么了？"小船不大，他俩一动，船身也跟着晃荡，魏无羡被这一晃也清醒了，脑子里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不会……"

"闭嘴！"江澄的耳朵烫的很，辛亏在夜色的掩映下看不出颜色。

这就是还记得了，魏无羡顿时心虚起来，又有些隐隐的期待，"你是不是……"

江澄急急忙忙扑上来捂他的嘴，"不是！"

月色旖旎，荷影婆娑，风里带来些湿漉漉的荷花香气，树妖阿箬和蛇妖青离早已逃窜，先前那浓的让人喘不上气的雾气也渐渐散去，魏无羡被江澄按着仰躺在船里，一双囚禁了明月清风的桃花眼直勾勾看着身上的人，两条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突然伸出舌头一舔。

"魏婴！"江澄跟被雷劈了一样跳起来，甚至都来不及把魏无羡一脚踹出去就立刻就着湖水洗起了手，那劲儿狠的，恨不得把一层皮剥下来。

魏无羡心中五味杂陈，深深地觉得自己被厌弃了。

"你是不是看见了那本春宫？"

江澄全身一僵。

魏无羡干巴巴道，"我其实画了很多，都在书桌下的匣子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穿了衣服的。"

江澄忍无可忍，一把抓起剑 扭回来，"我要杀了你--"

魏无羡被他持剑欲拔的气势吓了一跳，都捂好脸了，等了半天没动静 ，放下手一看，江澄拿错剑了，情急之下拿起的是他的随便，但是随便不认主他拔不出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澄跳湖的心都有了。

"你的三毒在这里。"魏无羡好心指了指自己手边的剑，然后往后推了推，坐在屁股底下。

江澄也不拔剑了，扑上来扯他的衣服，掐着他的脖子摇晃，"把你的屁股挪开！我以后还怎么用剑。"

魏无羡被掐得嗷嗷叫，"我又没脱裤子你怎么就不能碰了。"说着把腿敞开，抓着他的手往下面放，"我还就不惯你这少爷毛病，来来来自己来拿。"

"魏婴！"

湖边的小树林里扑啦啦飞起几只鸟来，魏无羡挑着眉对江澄涨红的小脸吹了口气，又怕把人逗过了，手上松了力气，"哎哎哎，听着呢，你说。"

江澄下意识就想骂他流氓，快出口时生生咽回来，觉得太像个女孩子，于是恼羞成怒道，"你不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记得在识海里的……"

江澄狠狠地拍打水面，水花溅了魏无羡一头一脸，"我不记得！"

"你根本不是魏婴。"

"你到底是谁？"

少年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的人，杏眼里被揉进了细细碎碎的水光，微微反射着星子，他自以为恶狠狠的神色，更像是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小狮子，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魏无羡的心立刻软成一片。

"我不是魏婴，我又是谁？"

他近乎咄咄逼人地把上身前倾，偌大的湖面上只剩他们这一艘小船，所以他并不准备陪江澄装傻下去，"只因我喜欢你，我便不是魏婴了？"

"你……"江澄下意识想踹过去，途中却又卸了力气。

十五岁以前的江澄每天做的最频繁的一件事就是骂魏无羡，动辄上手揍上脚踹，他的竹马是一个英雄主义过剩，欠抽又欠骂，懒散风流，虽然嘴欠气人，但有时候又十分可靠心软的少年，他虽然天天嫌魏无羡烦，却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和魏无羡待在一起，嬉笑怒骂，自在得趣。

但是这个时候，他又觉得不认识魏无羡了，他不熟悉这个喜欢他的魏无羡，在这个魏无羡面前，好像打也不对骂也不对，怎么都不对。他想过以后当宗主，魏无羡会是他的左右手，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占据他一半的枕头。

十五岁的江澄打了个哆嗦，这个联想太糟糕了。

魏无羡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我是不是魏婴，云梦江家上下和我朝夕相处的是师兄弟，江叔叔，甚至是虞夫人，他们会不知道？凭什么就你一个人发现了？"

"我……"江澄顿了一下，眼睛莫名其妙红了，他才十五岁，心理和生理都青涩得像颗五月的杏，少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又抬起来，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但又十分理所当然道，"我就是知道。"

少年坦率得有些残忍，反而让魏无羡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我只是……"魏无羡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我只是明白得太晚了。"

被百鬼撕咬啃食的感觉已经记不太清了，却一直记着看见你不管不顾地跑过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作为宗主该有的威严端庄，狼狈得像是重回那个莲花坞覆灭的夜晚，不一样的是你的眼睛再也不会为我流泪了。你脾气坏，任性，又没有一点耐心，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就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江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想过为了你活下去，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让我心甘情愿地拿出所有的包容和耐心了，只是等我想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了。

"江澄。"

被叫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睛干净而清冽，像是冬天第一捧初雪。

他想起来这个时候的江澄还是很常笑的，有一年他拉江澄去庙会凑热闹，放花灯的人很多，到他时正好没了，他苦着脸，江澄一边给摊主付钱一边幸灾乐祸地笑，卖花灯的摊主是一个朴实的汉子，看着江澄脸就红了，钱也不要了，花灯白送给他。

这件事一度成为江澄的阴影，从那以后他更是没完没了地唤江澄师妹，惹得江澄天天和他干架。

魏无羡笑话自己，他一向肆意张狂，意气纵横，什么有过这么束手束脚的时候。他气急败坏地半跪在江澄脚边，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只给你这次拒绝我的机会，江澄，错过这次就再没有了，我就一辈子缠着你，你用不用这个机会？"

江澄皱着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魏无羡像是要吃人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狂热而期冀，让他心里涌上一丝奇异的感觉，于是他诚恳地摇头，"我不知道。"

"回答错误！你错过了，你没有机会了。"魏无羡粗声粗气地训斥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江澄觉得他摊上魏无羡这辈子是不会有好脾气了，"你是不是有病，整天招蜂引蝶还不够，还要来作弄我，你让我选我就非要选吗，坐回去，离我远一点，你这样是要打架吗？"

魏无羡也大声回骂，"我要是没病能喜欢你吗，脾气差还不讲理，动不动就打人，一言不合就拔剑，耐心全喂狗吃了，只有我才受得了你。"

"你他妈……"江澄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他很少骂人，但身边有个魏无羡，次次都能逼他把世家礼仪丢个干净，"谁让你受了，受不了滚啊！你滚了我立刻叫人在莲花坞门前放狗，你再也别想回来。"

"你说的。"

"是我说的。"

魏无羡目瞪口呆，胸口像被碎大石了一样闷闷地疼，险些喘不上气来。

这小子就不能跟他好好说话。

江澄很多时候都会明白自己其实说错了，就像他看着魏无羡脸上再明显不过的受伤的神情，突然有些心虚，但又觉得他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像是突然失去了声音，魏无羡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了，他看着江澄握紧随便的手指，眼眶和喉咙一起烧起来。

"魏婴？"

江澄吓了一跳，慌乱地靠过来，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会笨笨地拍他肩膀，少年干巴巴地小声说魏婴你不会当真吧，你别哭呀，我又没有拒绝你。

我不会往莲花坞放狗的你别怕。

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少年吸了吸鼻子，半是迷茫半是难过，他心里想，我脾气这么坏，射箭也没你远，我阿爹不喜欢我，连我都不喜欢我自己，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魏无羡太了解江澄了，明明是安慰他怎么自己反倒低落上了。

"哎你……"

清脆的一声响，江澄话都没说完就被丢湖里去了，云梦的少年大都善水性，不过就是这一下太突然，江澄呛了几口迅速调整呼吸，心里大骂魏无羡不要脸，有这么喜欢人的吗？

他正要钻出水面就被一双手抱住了腰，魏无羡的脸从上方强势地压下来，带着他又沉下去，和月亮隔着一层水面，他的脸被抬起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滚烫而明亮。

他们的头发在水里互相纠缠着，极其亲密的模样。
月亮越来越近，凉凉的，贴住了额头，接下来是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嘴唇上。

月亮是凉的。

但他怎么感觉一团火钻进了喉咙里，又烧遍了全身呢？

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一切重归黑暗，两块薄薄的胸膛紧紧贴着，心跳渐渐同步了，在寂静得水下像是擂鼓一样响亮。

皎月当空，湖面光滑如镜，只有一艘小船晃晃悠悠漂浮着，时间都仿佛停滞不前了，然而水性再好闭气也是有限度的，魏无羡在江澄的狂拍下依依不舍地带他浮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味一下刚才的吻，江澄就扑上来揍他了。

"你敢伸舌头！"

可……可不嘛。

魏无羡知道他这是在不好意思，也不拆穿，扶着他爬上船，江澄上了船先坐下来把靴子脱了一倒，一尾鲤鱼扑腾着落进船舱里，魏无羡看呆了，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少年最是无邪。

"江澄。"魏无羡把手搭在船边，也不急着上去，他仰起头看着把鞋袜都脱了倒水的少年，他的下巴还有发尾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滴水，一双杏眼格外湿润，像是把这片湖藏了进去，"你知道了吗？"

你知道我的感觉了吗？

少年点点头，像是一个无声的鼓励，他又把身子上抬一点，手伸到少年的后脑让他的上身弯下来，直至鼻尖贴着鼻尖，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洒满诱惑的林间)小路，"那你喜欢吗？"

江澄没说话，有些急促的呼吸扑在他脸上。

他继续前进，像是个狡猾的猎人，"那你是讨厌了？"

江澄还是不说话，他稍微有些失落，却见少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末端挂着沉甸甸的水珠，当他幅度很小地摇头的时候终于承受不住地坠落，掉在他的脸上，江澄小声道，"有些奇怪。"

"没关系。"

魏无羡松了口气，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少年湿漉漉的指尖，"我可以等。"

只是你不会再有机会逃走了。

你也许会痛苦，会受伤，会面对漫漫长夜，会不得不提前成长得像个无聊的大人，谁知道呢？

但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