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澄】逢魔(少年新事番外)

本来很开心整了个be证明我不是只会甜甜甜


结果最后还是画风突变


我果然还是突破不了人生瓶颈吗


再也不想写这种东西了,心肝脾肺都要熬干了,写出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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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表字无羡,云梦人氏。”我清了清嗓子,摊开生死簿,一本正经地照本宣科,“生于端元二十八年七月十一,卒于端元五十七年腊月十八申时三刻,二十九年阳寿已尽,念其渡往生众灵有功,特令我等将你魂魄请回。”


我挥手将命簿收回,和身后浩浩荡荡来请灵的鬼差双手对插进袖中行了个毕恭毕敬的大礼,“魏公子,请。”


我在地府当差九百多年,虽不至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至少也是个能号令三万鬼差,上下十八层地狱无人能挡的仙官了,没想到还会有重返基层勾魂的一天。


“魏公子?”


那新生的鬼魂盘腿漂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闻言侧头过来看着我,屋外霎时电闪雷鸣,重重帷帐鼓了风四下里飘起来,我站在原地竟两股颤颤,几乎要跪下来,脑子里只有那十丈幽冥般寒冷而黝黯的一瞥。


不是我怂,这位来头可大,一支骨笛便能调遣死尸亡灵,造下功德和业障无数,相抵以后也能够位列仙班,我们这些地府鬼差见了他只有哆嗦的份儿。


这本来确实也不归我们管,谁敢管啊。可是他偏用仙位和地藏王菩萨换了逆天而行,重返人间阳寿十几载,说是要重新来过。


我和黑白无常连连唏嘘,这位也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痴情种。


按说我们应该是拿到名簿提前半个时辰来江家等他咽气的,可是眼前这怎么连灵堂都搭起来了?难道这几百年连勾魂的规矩也改了?阎罗没跟我说啊。


“笔杆子。”我一回头,黑无常已经快跑到屋外了,手里的勾魂索抖得叮当响,“这怎么办,惹不起啊。”


狗腿子跑的可够快。


我心里骂他,默默地降低自己存在感,打量着偌大的灵堂。正对大门的是魏无羡的牌位和棺材,棺材半开,一把通体漆黑的仙剑放在魏无羡身侧,剑身上灵力微弱,光芒也暗淡了。桌上摆放着瓜果祭食,盛放在刻有九瓣莲纹路的器皿中,连那烧纸钱的火盆也别致精巧,颇有一番风骨。


云梦鲜少下雪,寒风推开窗子,竟有几片雪飘进来,落在烛芯的根部噼啪作响,趴在案边的人眉目如描似画,仿佛无知无觉,只着一件单薄白衣,一本一本批示着手边高高垒起来的哀悼帖和文书。


魏无羡盘腿坐在他面前,头伸出去几乎要碰到人家的前额,他操心得要命,苦口婆心地指导,“这里不能这么写,蓝忘机问是否能来吊唁你怎么能回他关你屁事,虽然和上一世不一样这次有阿姐和金子轩帮你重兴江家,但也不能和云深不知处搞那么尴尬,还有这个,虽然是支江族旁系,出了个水行渊向江家求助你也不能说关我屁事,江澄,江宗主?你这样会被扎小草人儿挨骂的知道吗?”


“等等,这个是加急的拜帖,换墨朱批!”


这位年轻的江宗主却很是任性,把拜帖一收丢进旁边已经批示好的书帖中,魏无羡的眼睛跟着他的手转了一圈,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魏无羡急的原地转圈,横冲直撞地穿过飘动的白色帷帐和沉木家具,勉强在风雪里支撑的烛火左摇右晃,连着熄灭了几根,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灵堂瞬时暗了下去,阴郁诡异得很。


江宗主却沉着得很,抬起头将一双杏眼朝着门外,“进来。”


一个穿着江家绛紫校服的弟子手臂上绑着白色布条,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宗主有什么吩咐?”


“头抬起来。”他放下笔,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位门生的脸,却沉吟半晌,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来。


“你那位西漳山的远房表弟江培。”魏无羡提醒他。


“把门窗关上。”这位看起来记性不太好的江宗主又努力在想了想,无果,于是板着脸,“出去吧。”


远房表弟长长出了口气,“是。”


屋里稍微暖和了一点,魏无羡跟在他屁股后面,“你看你看,左膀右臂还是很有用的吧,江家门生的名册在书房最下面左数第三个格子里,你堂堂一个宗主不能和以前一样当个甩手掌柜了,这些都要记下来明白吗?”


命簿里这位江宗主脾气大得很,会在知天命之年突破元婴期,我们都觉得他肉身死去后在火德真君座下任职应该挺合适。


他倾斜火石把熄灭的蜡烛重新点起来,烛火细如豆,蓦地高高跳起来,他用手护住火,浅色的瞳孔被剪成一截一截的透明,像是一块温润的琥珀。


他和魏无羡像是两根纠缠的藤蔓,甚至在各自的命簿里堂而皇之地刷新存在感,理也理不清楚。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我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些难过和脆弱来,但是他却坚硬得毫无破绽,偶尔皱起眉咳嗽一下,很快被收起来,藏了个严实。

魏无羡皱起眉站在风口,像是想阻挡那些无处不在的寒冷,“江家这么穷?这数九连天的,给你一个宗主穿这么单薄干什么?”


一室寂静。


江澄听不见他,转身走到下一个烛台,魏无羡没料到他这个急转,和他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这其实不算是个对视,因为江澄的目光穿过了他落在高高低低的蜡烛上,魏无羡微微低着头,瞪大着眼睛看着江澄毫不停顿地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


鬼是没有眼泪的,可我怎么总能听到难过的声音。


江澄腰上九瓣莲的银铃抖动起来,那物是至净的灵器,有不洁之物靠近便会响起来,我不太敢靠近他就是因为这个,阴差是不便引起人间恐慌的,而魏无羡停留太久,魂魄上的阳气迅速消散,连银铃都开始忌惮他。


我迎上他的视线,“魏公子,时辰到了。”


江澄脸上飞快地掠过笑意,猛地扭回头来,又愣愣地看了一眼腰上的银铃,“魏无羡,你在这里吗?”


他像是无法置信般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向半开的棺材走了两步,银铃却不响了,他立刻又退回到原地,喃喃道,“你还赖在这儿?”


魏无羡走向他,银铃响声越发尖锐,江澄只知道他在靠近,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个方位,目光毫无目的地游移,像是迷路了一样。


“我在这里。”魏无羡站在他面前,挥手把身侧的一根蜡烛熄灭。


江澄顺着灭掉的蜡烛望去,眼睛里的光点摇摇晃晃,恍惚间我以为他真的看到了魏无羡的脸,他咧开嘴笑,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毒的很,“从此以后世间人都记住你魏无羡了,修道之人,没病没灾的,居然如此短命。”


魏无羡这一世的命是向冥府讨来的,本就逆天而为,自然不会长寿,又因为这一世放弃了鬼修,却阴差阳错借来了天兵,这就又被天威折去三十年阳寿,说他一句短命真的是很贴切了。他早早察觉了这一点,在江澄去云深不知处参加清谈会的时候给自己布置好了灵堂,给江澄留下一封长长的信,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身后事,然后躺进棺材里等死。


天机不可泄露,魏无羡这一张罗江家上下都知道了,我执着判官笔准备一人划去十年阳寿,阎罗却告诉我说随他去。


这边江宗主执着地盯着那冒着青烟的烛芯儿,他一直都笔直挺拔的脊背像是被千钧的大山压着,不然怎么连喘息都费力,他一边想一边慢慢地说,“临行前你要我一定要答应你一件事却又不说是什么,你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你的信我看了,有的我能接受,娶个姑娘什么的就算了,我也不至于那么寂寞去祸害别人,我会好好活着,毕竟江家还有大把大把的事务等着我去处理,我会考虑养几条狗,不,还是养猫吧,你这个见狗怂,别因为这个都不能魂归故里了。”


“可是魏婴。”江澄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几下,盯着那一点使劲地瞧,“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我连你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


他的身边被烛光染上一层浅浅的光晕,魏无羡愣愣地伸出双臂想去拥抱他,却仍旧是穿了过去,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哭不出来,只能笑了,眉目舒朗,像个愧疚的孩子,“亲眼看着我离开你会更难过的,想开一点阿澄,上一世你在那么多门派面前有多丢脸你知道吗?”


“魏公子。”我提醒他,“再不走,你就只能化为厉鬼,永不超生了。”


他往前一步,低下头隔空吻住江宗主的额头,“我会跟阎罗请求,多来你的梦里看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你看到我的话肯定又气的想打断我的腿,当心没有力气。”


“那就,再见。”


黑无常上前来用勾魂索缚住他的双手,铅灰色的云一层一层遮住本就不明亮的太阳,窗外的紫竹伸出无数怪异地枝枝节节,竟又把门推开了,两侧烛台上的蜡烛一根一根熄灭,等我们走出门外,回头就只能看见黒寂的灵堂和高高飘起的白色帷帐,像白无常的招魂幡一样从屋里探出来,江宗主隐在重重的黑暗里,银铃渐渐安静下来。


魏无羡此次自然是没有神仙可当的,可他下了地府就跟混世魔王一样,把孟姑娘的汤掀翻了几十次,又说烫又说苦的,气的孟姑娘天天去找阎罗告状,他又威逼利诱地查了江宗主的名簿,看见人家能活到一百多岁,才放心走上奈何桥,孟姑娘哭肿的眼睛都亮了,结果他在桥上蹲了下来。


“是黄泉水。”我告诉他。


他把两腿伸开垂下桥边,大大咧咧坐下来,“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惩罚留在这里不走的鬼魂。”我也坐下来,“先溶去一层皮,黄泉里的恶鬼啃食掉你的筋肉,记忆慢慢淡化,千百年地游荡在这里,你的亲人从桥上经过的时候也许会看见你残缺不全的骨骸,再糟糕一点会吓得掉下来,也被永远地留在这黄泉水里,那些恶鬼可喜欢了。”


魏无羡凉凉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眉宇间已经有黑气冒出,横的要命,甚是骇人,我赶紧站起来,怕他把我扔下去。


黄泉路上又有新鬼来了,黑无常的勾魂索叮叮当当地一路响着,我翻开命簿一看,表情顿时僵硬在脸上,扭回去去看魏无羡,他却已经不在原地了,前方一道紫色的闪电劈过来,魏无羡迎上去被一鞭抽倒在地,他扭回头来大声质问我,“你的命簿怎么回事?他不是能活一百多岁吗?”


“他四十岁去降服一只作恶的毕方时为了救个村子不小心被烧得形神俱灭了。”我磕磕绊绊地告诉他,“勾魂索只锁住他两魂五魄,剩下的还在人间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


说话间江澄又一鞭子甩下来,魏无羡不管不顾地握住紫电把那暴躁的江宗主扯到面前,咬牙切齿,“江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这样,你答应过我的。”


江澄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沉默了一下,两手捉住他的脸前前后后地扯了扯,又揪了揪他的头发,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直到眼前的人呲牙咧嘴地叫起来,这才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言语间还是很气愤,“有个神经病冒充你,还又丑又矮,我一时间气昏了头就……”


魏无羡不知是哭是笑,抱着他的腰晃,“怎么,咱俩去人间吓他一吓,揭露他的真面目?”


“……”江澄想了想,“算了,那么丑,就原谅他吧。”


他放开手看着魏无羡俊俏的脸,摸了摸,放心地出了一口气,“你要是真长那样,我这死的可太冤了。”


魏无羡一时间有些无语,不知道那个冒牌货到底把江澄怎么刺激了,他想那就随他去吧,那都是身前事了,反正现在他俩是都成不了仙了,那就一起投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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